新华网北京11月1日电 题:“钱老就是我的亲人,就是我的恩师”——秘书兼学术助手涂元季缅怀钱学森
新华社记者顾瑞珍、吴晶晶、胡浩
1日清晨,北京迎来了正式入冬前的第一场雪。
曾经与钱老共事过的院士、专家,关心钱老的老战友、老朋友,和那些素不相识的人,自发地从北京四面八方,顶着纷飞的雪花,穿过拥堵的车流,来到钱老家中,缅怀这位科学泰斗。
在忙碌的人群中,涂元季略显疲惫。这位在钱学森身边工作了26年的秘书兼学术助手一直陪伴到钱老最后一刻。
“钱老的离去,我们都没有想到。前天肺部感染,发展比较快,血压下来怎么也上不去,最后心脏不行了。他走得很安详。”涂元季声音低沉地说。
“钱老就是我的亲人,就是我的恩师。”从1983年开始做钱学森的秘书到现在,涂元季坦承工作上也不是没有曲折,钱老告诉我一定要准时,要严谨,不能有一点含糊和马虎。“经常在钱老身边耳濡目染,他思考和处理问题的方式,让我悟到好多。”
“是钱老把我改变了,通过他的人格魅力和感染力。”
涂元季说,作为一名科学家,在钱老心中,从来就是坚持以人为本的,而且他心中的这个“人”是不分尊贵卑贱的。
在涂元季的记忆中,不管是什么人,只要给钱老写信求教,他一律认认真真地回答。“尽管他工作繁忙,但绝不慢待任何一个人。”
1964年,一位默默无闻,远在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学院的年轻人郝天护给钱学森写了一封信,这位年轻人竟然指出钱老新近发表的一篇力学论文中的一处错误,并提出了自己纠正的意见。
信发出后,郝天护一直惴惴不安,不知这位世界力学权威会有什么想法。然而,出乎他意料的是,不几天他收到了钱学森的亲笔回信:“我很感谢您指出我的错误!也可见您是很能钻研的一位青年。科学文章中的错误必须及时阐明,以免后来的工作者误用不正确的东西而耽误事。所以我认为,您应该把您的意见写成一篇几百字的短文,投《力学学报》刊登,帮助大家。”
在钱老的积极鼓励之下,郝天护将自己的观点写成文章:“关于土动力学基本方程的一个问题”,由钱学森推荐,发表在1966年3月第9卷第1期《力学学报》上。钱老的鼓励给郝天护以极大的动力,他后来投身力学事业,成为东华大学教授。
在钱老眼里,是反对一切浮躁甚至作假歪风的。有人把在钱老指导下发表的论文署上他的名字,涂元季清楚地记得钱老很郑重地给作者写了回信说:“把我的名字放在文章的作者中是不对的,我决不同意,这不是什么客气,科学论文只能署干实活的人。要说我曾向您提过一两点有用的参考意见,那也只能在文章末尾讲上一句。这是科学论文的惯例,好学风,我们务必遵守!至要,至要!!!”
“我只是沧海一粟!”在钱老与别人的书信中,钱老反复强调,原子弹、氢弹、导弹卫星的研究、设计、制造和实验,是几千名科学技术专家通力合作的成果,不是哪一个科学家独立的创造。涂元季说,钱老一向反对人家称他为“导弹之父”。
“晚年钱老一直在家里,每天还看点报纸,过着非常平静的生活。” 在涂元季看来,钱老因为始终持有一颗超乎常人的“平常心”,才得以享受晚年这份难得的安宁。
“在科学上,没有什么认识是最后的。在任何新的领域,我们都是小学生。”作为科技界的一面旗帜,钱老的这句话也许最能解释他一生不断学习、不断创新的动力所在。他“成天思考的”“念念不忘的”“忧虑的大问题”,就是中国目前缺乏拔尖的领军人才。
钱老一生淡泊名利,在他心中,国为重,家为轻,科学最重,名利最轻。他心里想的都是祖国和人民。涂元季说,当他看到社会上的腐败现象时,说“真是心急如火”。
“如果不在钱老身边工作,如果不接受他的言传身教,我就没有现在的思考水平,他给我最大的财富就是让我能够娴熟地处理面对的一切。”
谈到遗憾,涂元季说,钱老的一生应该说是功成名就,实至名归了。如果说他对自己的人生有一点遗憾的话,在我个人看来,最大的遗憾也许是莫过于人们对他所讲的东西有许多还不理解。因为钱老的科学思想至少超前我们一般人10年。
“钱老离开我们了,但他的科学精神和人格魅力是永恒的。唯愿钱老的科学精神和人格力量被我们后人继承并发扬光大!”涂元季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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